高房价的资本逻辑与民众的愤怒

高房价的资本逻辑与民众的愤怒

资本和权力的逻辑在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都是以攫取剩余价值甚至必要价值为代价的。高房价之下，资本的逻辑是简单而明了，以至于我们道德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有钱你拿走，没钱别瞎喊，喊了也没用。就像住五星级酒店，没钱别进来。这样的逻辑赤裸的让人受不了，但还有什么逻辑比这样的更好呢？

高房价的国度不止中国一个，世界上高房价的国度多得是。但我们的人最受不了，为什么呢？中国自古以来都有一种理想，这种理想让我们不能坦然的接受现实。

在实体经济没有任何利润可图的情况下，资本利用老百姓急需要住房的时代，大发横财。中国的住房需求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农民市民化，这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转移的很厉害，以至于有位副市长很生气，农村已经没有剩余劳动力了，还转移什么？但这位副市长没看到，他们都是候鸟，成千上亿的农民以别种身份漂在城市里，并没有生根发芽，因此，农民市民化的住房需求不会因为农村没人了，就停止了，相反还是加速进程。一类是逐渐老化的市民社会。老化的心态是保守，保守就要求财富的积累，而住房正是财富积累最基本途径，不动产因为不动所以整个老化的社会更加顽固。老人化另一个弊端是家庭分裂，现在家庭都很小，分化出很多需求来。家庭微型化的趋势实际上大大增加了市民对于住房的渴求。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住宅市场，连续多年只涨不跌，吓得那些多年踏空者已经没有勇气再等待“最后的回调”了。

土地成本毫无疑问的是在推高房价，招拍挂和协议出让都让房价飙涨，但为什么不改变一下思维方式呢？为什么招拍挂的价高者得之的思维改成房价低者得之呢？就是说，拍卖土地时候，谁主张的房价低就卖给谁，这样能显著的降低地价。这样即使很有效，地方政府也会考虑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虽然对开发商来说，应当把成本降到最低，但对于地方政府来说，应当将地价的价值充分发现，卖地生财，他们不愿意考虑房价高的社会难产问题。这是个性的理性化得出集体非理性的现实版本，也是资本和权力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很多人怀念先前的福利分房时代，但那是以广大农民的不公平换来的乌托邦幻象，权力寻租其实比现在更为严重。

愤怒的民众不要指望什么天上掉馅饼，毛主席早就说过，嗟来之食吃到肚子里要疼的，嗟来之房付出的是一生的代价。任志强说青年不要将青春浪费在房子，但现在是能浪费在房子的年轻人已经比那些连机会浪费都没有的强多了，资本的逻辑就是这样，让人觉得连遮羞布都没必要再穿上。

然而，资本的逻辑虽然残酷，但却给人们以选择上的某种自由，权力分房的逻辑更加残酷。看着别人赚钱都觉得容易，到自己赚钱就那么难。资本这种幻象，让更多的人感到无助的愤怒。这种情绪又与高房价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大量从农村跳龙门过来的大量鲤鱼，正是需要讨老婆和生孩子的时候，前辈没有积累太多的财富，也不能拆迁搞房子，因此，他们的情绪是最愤怒的。农村人说他们是城里人，城里人说他是农村人，几千个城市无立锥之地。

房地产一调控，炒客就笑了，所有的利益攸关者都无法忍受一而再再而三的的折腾。更多的人已经作出预警，就像那枝头尖叫的松鼠，警告狮子来了，如果你还不当回事，那最后只有一个结果：无法承受的地方坏账、银行呆账以及经济的滞胀都出来了。

银行系统率先出现十几年前的那种呆账时代。美国卡内基基金会高级研究员迈克尔•佩蒂斯犀利地指出，在关注中国的分析师中，较为乐观的那些人已多次指出，10年前的上一次不良贷款激增，也曾被普遍视为厄运即将降临的信号，但后来什么也没有发生。中国逐渐摆脱了贷款困局，而且看起来没有付出多大代价。但情况真的如此吗？几乎可以肯定，乐天派未能真正理解中国政府为先前的银行业危机付出了何种代价。事实上，化解昔日不良贷款激增的代价，是加剧了中国国内的经济失衡。当前这种不良贷款的累积，很有可能也会造成同样的后果。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强调，如果泡沫是一个错误，我们更不能用错误的办法来治理的原因。错误本身不管是有意还是故意，但治理或者修补的工具一定不能错上加错！

地方债务其实是随着地方快速增加的肥胖身躯而风险不断提高，并伴随着土地市场和住宅市场的沉浮而更加风雨飘摇。这两年投资的项目，没有资本的支持显然出出现烂尾潮，想都不用想了。现在公务员是最稳定的职业，而且人们追逐权力的欲望越来越把强烈，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人去抢碗，他们大多数冲着有着“合法性伤害”的权力去的，最起码不受到各种“合法性伤害”的侵害，可以明哲保身，这是市场经济的行为吗？显然，权力不停地折腾市场，让市场难以安生，权力之手才能浑水摸鱼。

市场是解决不了房价失灵问题的，私有制更解决不了土地价格的暴涨，远有日本，近有美国。政府管制也解决不了房地产市场的失灵问题，反而出现政策失灵和市场双失灵的困境。这是历史性的问题，不是哪个人说解决就能解决的，很多人说，你别鼓吹房价涨了，房价涨跌不是哪个人鼓吹就能沉浮的。老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不以万物为刍狗，万物就失去正常心率。不要给我呼告什么，我看的只是逻辑和事实之间的联系，没有逻辑的线索只能是碎片而已。即使偶尔蒙对了，也是经验。不过，模型主义者恰恰是相反的，他们的事实已经远离了，正像是刻舟求剑那样的愚蠢。

在资本、权力与民欲平衡之间，能不能走好钢丝，恰恰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精英与群氓的较量，迟早会有结果的，如果还不改过去的做法，显然是不合时宜了。事实上，分析历史我们就很明显的看出，中国是与西方紧密相连的。上个世纪前三十年，西方无政府主义盛行，中国的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也很盛行。三十年代后，凯恩斯主义上台，西方集权制开始粉墨登场，中国的集权制也开始紧随其后。直到70年代出现了滞胀，自由主义和货币主义占据主导之后，我们才有机会实施改革开放。前年自由主义破产，世界现在正在寻求新支撑，谁都不知道下一颗巧克力是什么颜色的。但无可争辩的是，资本、权力与民欲的冲突将会在高房价背景下更加突出。无论怎么说，几亿农民大国依然是中国最坚实的现实，中国之路还需要更多那些从地上出发，而不是从本本出发的人探索。

爱恨情仇，只能发泄机制，深沉的探究，边走边总结，才是正途。或许，这是对中国房地产最实际的忠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