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鸣：亿万中产阶层幸福生活会到来吗

 中国农民是会越来越穷，还是越来越富，这本来不是惹人注目的问题，但是，素有直率性格的大前研一“7亿农民成为幸福的中产阶层的日子不会到来”，在一定程度上，震昏了人们的头脑。

    日本有影响的管理学家大前研一最近指出，拥有7亿贫穷农民的中国，这些农民不会成为幸福的中产阶级。原因在于，“中国总是存在自己不能自律的潜在风险”，这个风险是什么呢？在他看来，虽说中国现在很有钱，但享受富足生活的人数还只有人口的20%，其余的80%依然贫困，这样可能产生社会不安定。大前研一借助的是“历史经验”：“存在受欺压人群的国度才能成长。”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的发展是牺牲了殖民地的利益。美国能成为经济大国也是源于从非洲带来大量奴隶，确保了劳动力资源。所以，在他的眼里，中国如果消灭了贫困，中国就不可能增长。

    中国拉开收入差距，确实是刺激了效率，击溃了平均主义的千年历史的侵袭。在市场的装备下，中国草根阶层崛起，农民从土地走向了城市。这是一个宏大叙事历史进程，同时，也塑造了中国当前的经济增长范式，当然，蕴含了我们自身的问题——贫富差距在扩大。

    从现象层面来看，与世界诸国求助于中国巨大的外汇储备，以避免政府破产的宏大叙事相比，中国富人在海外疯狂购物已经彰显中国财富的细节：比如，有报道称，巴黎曾经是美国、日本、俄罗斯人趋之如骛的地方，而现在已经沦为中国人的购物天堂了。在最近几个月，巴黎已经被大量出国旅游的中国人占领了。他们把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购物上，甚至都无暇顾及美食了。事实上，中国消费主义的崛起的速度，令人乍舌。

    根据法国的数据，仅在2010年，中国人在法国就消费了约8.9亿美元，超出了2009年总额的60%。这仅仅是一个细节而已，还有更多的数据和细节，可以佐证中国富裕阶层的消费能力正在飓风般横扫世界。

    在当前举办的达沃斯会议上，英国前首相布朗同样认为，“欧洲当然需要和欢迎中国接下来的投资。”这样，从细节到国家政要层面，都可以看出中国富人阶层的崛起，以及中国消费主义影响力已经超越国界。

    从贫困层面的数据层面来说，2011年《人权蓝皮书》指出，中国农村贫困人口从1978年的2.5亿减少到2010年的2688万，贫困发生率从30.7%下降到2.8%。我们姑且相信这个数据是真实的，但是，为什么脱贫这么显著？当然，经济增长是一个方面，但是，由于贫困线划得过低，也是一个重要原因。现行1196元贫困线仅相当于世界银行1.25美元贫困线的40%，由于贫困线过低，2009年，中国贫困人口仅为全国人口的2.69%，远远低于世界其他国家。目前大部分国家的贫困人口都在总人口的10%以上，如印度为20%，巴西为16%，越南为15%。因此，蓝皮书建议，应尽快把中国的贫困线提高到世界银行标准，即每人每天1.25美元，大约相当于每人每年3000元人民币，使扶贫对象增加到1.5亿人，并且随着经济发展不断调整贫困线，将贫困人口的规模长期保持在总人口的10%左右。

    人为的不提高标准，以使得大量的人被脱贫，实质上并没有真正的解决问题，特别是通货膨胀成为常态的历史背景下，现在的一千块钱还不如十年前的200块钱。从农村和城市，“啃老族”盛行，他们期望工作，但却没有工作。特别是大学生毕业即失业的现象，其实他们也算是弱势群体；在贫困面前，各种各样的利益纠纷不断。现在社会上很多老人成为老赖碰瓷，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反映了我们的经济实力还不是真的很强。中国还有很多贫困儿童失学，很多是体制性的问题所致。

    但是，大前研一所谓的牺牲穷人利益是经济增长的论断，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经济效率的动力因。但是，如果社会显失公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有公平可言，那么，这样的经济形态是难以持久的。大家都强调橄榄形社会的稳定性，但我们更认为，这种稳定性是一种动态的稳定，只有如此，才能解释相对贫困也会对社会和经济产生相对危机。

    虽然如此，我们已经意识到贫富差距的扩大，对于中国经济增长的威胁。从经济层面来说，如果缺乏有效的需求刺激消费，那么，经济增长的动力就会减弱。特别是从短缺经济向“过剩”经济过渡的历史背景下，这一点异常重要。中国最终还是要靠自家车轮推进自家历史的发展，培育大量的中产阶层，是非常必要的事情。亿万农民的城镇化道路上，关键要给农民创造就业机会，而不是为了城镇化(实质上是卖地)而一味“赶农民上楼”，利益自得，损失让失地农民承担：这种风险在历史上是有着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