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檀：新经济刺激政策换汤又换药？

新一轮经济刺激政策卷土重来。

检验中国经济政策最好的行为金融学指标，就是发改委附近酒店的入住率，显然，现在又迎来了项目审批的黄金时间，跑项目的地方政府官员占据了这一地区。据初步统计，1至4月份，新增项目增长8000多个，仅 4月发改委批准项目就多达328个，是去年同期的两倍。国务院5月23日召开的常务会议发出了明确信号：启动一批“事关全局、带动性强”的重大项目，这已是第三次在国务院层面提及启动重大项目。

刺激政策并非完全不可取，尤其是经济增速预期大幅下降、欧债危机深不可测的背景下，没有一个政治家愿意眼看着本国经济在其他经济体崩溃之前上断头台，失去民意的支持，如果经济下行，中国也就失去了改革与发展的空间。宽松的货币、积极的财政政策总是最受欢迎、社会成本最低的政策，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与上一轮刺激政策不同，本轮刺激政策低调而行，等到重点项目审批超过去年同期，才引起媒体的关注。但风格高低不应该成为惟一的区别，本轮刺激政策钱从何出，使用效率如何，并不明晰，以至于连相关专业人士都无法做出较为准确的评估，真实而透明的数据才是公众监督的基础，也是效率监管的基础。公众永远只能从发改委附近宾馆的入住率来判断投资的冷热，就不仅仅是悲剧，更像对透明公共财政的尖锐讽刺。

新刺激政策会引起国进民退、投资效率低下的担忧。因此本轮刺激政策强调重点工程、节能环保，这实在是难为了审批者。在资金的热潮中，可能有很多污染项目借清洁能源的名义而行，如以往部份的太阳能项目，今天一些寸磔金沙江的水电项目，短期内大量项目的上马难以保障项目规划的科学，在大干快上的时代，一条轻轨与一条地铁没有区别，但对城市的效率与安全而言，大有区别。

为了避免刺激政策成为国资的狂欢，此次刺激政策与民资“新政”同行，强调民资的进入，就在5月底前后，包括卫生部、铁道部、国资委、银监会等多部委机构连续出台引进民资进入本领域的细则，民资被放在很重要的地位上——铁路投融资体制已经开始改变，启动铁路产业基金、铁路股权挂牌转让、18个铁路局铁路工程交易中心改为公开招标等——让人稍感安慰的是，从决策层到执行者，已经意识到依靠公共财政撒钱拉动gdp的低效与无序，对于民资的重视是以往的刺激政策所罕见的。

仅有市场化的决心、仅靠章程是不够的，引入民资的核心是建立行之有效的正确的激励机制。如果各个得到项目的公司都能够有民资股的组成，根据引入民资、工程效率来建立公司治理结构的考核体系，各垄断行业才能真正对民资敞开大门；如果让民资股东拥部门管理权，并且所有的国资、民资合资项目借鉴公众公司的办法，向大众公开，弱势民资才能获得制度保障。否则，今天的引资明天会变成对民资的掠夺，今天敞开大门会变成明天对民资的关门打狗。

对于纳税人而言，经济刺激政策一个显而易见的负面影响是，当全球当中国重启宽松货币政策、经济刺激政策时，必然意味着债务的货币化，未来中国的企业尤其是地方投融资平台、铁路、公路债务将越来越庞大，负债率超过60％的警戒线，再过两三年，我们又会看到一拨银行补充资本金的融资大潮，我们会看到企业债、公司债、垃圾债漫天飞舞，我们会看到高速公路继续以种种理由延期收费，我们会看到通胀以种种不同的方式蚕食纸币价值。是的，这一切不会遥远，但我们无能为力，这是国企主导的投资模式必然产生的负面效应。

其他的微弱影响是，大宗商品价格可能上升，做空有色金属的市场人士要小心了，刺激政策的反面是资源价格的上升。

频率越来越快的经济刺激政策是迷幻药，会让人在经济高速增长中无法自拔，而忽略越来越深重的制度性弊端。幸亏，一些忠诚的改革者以乌鸦嘴唤起改革的热情，至少，可以让经济刺激政策成为市场化的机会，以股权保障建筑民资的安全保垒。